Saturday 16 January 2016

舅母

“舅母”。我几乎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身份,这是成为人妻后众多附加身份中的其中一个。外子的姐姐有两位小姑娘,我看着她们出世,陪着她们玩着长大,但“舅母”这个称谓似乎不曾存在我们之间。打从她们会叫人开始,都是以“安娣+名字”称呼我,只是个称呼,听着舒服便好。


关于“舅母”这个角色,各家各籍贯,我听来了一箩筐的事迹,总结下来的好评不多,林林种种的恶评却让人汗颜。“舅母”,即舅舅的老婆。我听过把舅舅称为“外人”的说法,那么“舅母”岂不是“外人”的“外人”,大可放到一边,不提也罢?可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的指指点点?关键的人物其实就是牵扯着这一脉关系的“舅舅”,这个与自己母亲有血缘关系的男人。


这话怎么说?听来的故事里随手也可拈来一堆例子。说是舅母薄待翁姑,若非舅舅默许岂容她无礼?说是舅母专横霸道,若非舅舅撑腰岂她能张牙舞爪?说是舅母机关算尽,何不说她是为舅舅出谋献策?说是舅母挥霍无度,不就是兜个圈称赞舅舅财来有方吗?换个角度,舅舅为何默许舅母无礼?舅舅为何替舅母撑腰?舅舅为何依赖舅母出谋献策?舅舅为何放纵舅母挥霍?无论为什么,这里边都没有其他人的事儿。倘若把“舅舅”称为“外人”这一说成立,那么,“外人”的事儿也容不得另外一些“外人”来过问。


话说回来,称呼也只是个称呼,不是说依循繁文缛节称呼就代表尊敬。“舅母”是世俗赋予的统称,但什么样的花结什么样的果、他朝君体也相同、自作的造化不弄人,这些浅白的道理却常被遗忘,以至“舅母”之名常被抹黑。再说,尊敬不是赋予,而是赢回来的。


忘了自己是“舅母”,因为我更享受当朋友。偶尔听见别人议论“舅母”,我当反省,想想自己可曾做过同样落人口舌的事。


发表于2016年2月23日,中国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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