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晚上，家里难得的齐人，大家坐在客厅开家庭会议。一家子整整齐齐，多好？我从来不曾有过如此这般的感慨，不知此情此景还能再有多少次？与其说是家庭会议，冠以“人生惜别会”之名似乎更为贴切。我们的议题都是围绕在父亲的状况，下一步的对策，甚至更长远的方案。议题现实且残酷，我压抑着情绪把事情说得跟说别人的事一样，我想，没有切肤之痛就会少一些伤感。
迫在眉睫的事宜，我们谈父亲的治疗方案、人手调配、紧急措施、经济状况，比较长远但无可避免的，我提出了后事的仪式和安排、母亲的去向等。父亲最放心不下的必定是伴随他半世纪的发妻，所以，必须得让他知道母亲的意愿和大家的配合。妹妹提了一个意义深长的真人真事，说是她朋友的父亲在工作的时候心脏病突发爆毙， 一句话都没有留下。所以，那天晚上，除了为父亲的事理出一些方案，父亲本身也发表了自己的意愿和立场。我想，能这样参与自己的“后事”也不失为一件值得庆幸的事， 至少，自己还有说话的权利，总比不声不响带着遗憾离开来得好，至少，还来得及话别。
那是一场伤感的家庭聚会，但至少，大家都做好心理建设面对无法预知的未来。对于能掌控的目前，我们会尽最大的努力；对于未知的未来，我们会做好最坏的打算。生离死别本就是生命的必经过程，寄居在世上的日子总会有尽头，生明本无常，既是无法预测，更要好好珍惜。
倘若对抗顽疾是一场持久战，那么生命本身则是一场硬战。何不当个生命战士？还有什么心愿未了，还有什么想做、能做，做吧，趁还来得及。不懈的战斗力才是对生命最崇高的敬意，所以，拿出勇气抗战到底吧！
随笔草稿：2015年10月21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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